舉橫額、叫口號有何用?淺析「互為主體性」與身份建立

舉橫額、叫口號有何用?淺析「互為主體性」與身份建立

幾位香港人用盡精力,登上海拔 3,952米的玉山,在旁邊眾多台灣和外國人的攝像頭和眼光下,徐徐舉起了「五大訴求,缺一不可」和「香港警察,徇私枉法,制裁黑警,法治重整」橫額。

互為主體性 (Intersubjectivity) 如何發生作用?

不論黃絲還是藍絲,一定有很多人會問:「咁有用咩?」很多人可能認為,每一個人是一個獨立個體,有和其他人分隔開的獨立心情,想法和體驗。所以周遭的人看見我們舉起橫額,只會覺得我們在做無謂的掙扎,撼動不到政權。

海拔 3,952米的玉山,在旁邊眾多台灣和外國人的攝像頭和眼光下,徐徐舉起了「五大訴求,缺一不可」橫額。

精神分析師 Jacques Lacan 在1953年將 Intersubjectivity (互為主體性或主體間性) 引入至心理學後,便令人明白到每個人的心理狀態都是與周遭的人連結和互享的。

要明白 Intersubjectivity ,可以從Objective(客觀) 和 Subjective(主觀) 說起。如果我指著獅子山說它是一座山,有很多樹,這是在指涉一個客觀物體,是 Objectivity。相反,如果我們指著獅子山說它代表著香港人精神,這就是一個主觀想法,是subjectivity。

Intersubjectivity 有兩部份 – Inter 和 Subjectivity。相信獅子山代表著香港精神,是個人、私有、旁人不得而知的主觀信念(Subjective)。當絕大部份香港人都如此相信,互相(Inter) 共享著這種主觀想法,這就是Intersubjectivity。Intersubjectivity 能夠形成一種強大力量,促使主觀信念能尤像客觀實體般左右世界的運作。其他 Intersubjectivity 的例子包括貨幣和法律,它們的客觀實體就只是一張有些符號的廢紙,是社會對它們的共同信念(Intersubjectivity)為他們賦予能量。

其後社會心理學家Alex Gillespie 和 Flora Cornish等人更將Intersubjectivity描述成一種「心理力場」。在這個「力場」中,大家跟彼此傳送「心理力量」,建立「心理聯繫」。

套入我在眾人面前舉起橫額的情況,我和每一個人便有交集,建立起一個「心理力場」。這也說明了舉橫額的用途——將抗爭勇氣,對政權的不屈等「心理力量」「傳送」給旁觀的眾人,旁觀每一個人也將他們看到這行為後的欣賞 (或鄙視) 「傳送」給我。

象徵式抗爭的重要性

港版「民主女神像」(路透社相片)

不知大家有否發現,反送中運動至今,大部份的抗爭形式也不是直接暴力攻擊政權的非暴力抗爭 (Nonviolet Resistance) 手段。而眾多非暴力抗爭手段當中,對比起不合作運動和罷工,唱《願榮光歸香港》、製作「赤納粹」旗、連儂牆和人鏈等好像有一點不同,仿佛是蘊含著一些形象。

這類「有文化」的抗爭便是「象徵式抗爭」(Symbolic Protest) 了。相信大家都認同民主自由理念是需要不斷傳播,但當這些精神理念不容易用文字表達時,便需要一個理念的「載體」。象徵式抗爭的重要性在於能夠如上文般,透過抗爭時表達的「象徵」建立起一個「心理力埸」,作為「載體」用來傳遞民主自由理念和抗爭決心。

最後說說登玉山的兩個小經歷。我們登山時,以下的對話不斷地重覆著:

他:你們是那裡來的?
我:我們從香港來的。
他:(立即眼神發光) 噢是香港人!你們每個周末都很忙哦~
我:(無奈地) 是的啊..
他:加油呀!你們要加油!

在七月歐遊時不少外國人也有類似反應。這體現了經過這個夏天的抗爭後,「香港人有頑強抗爭精神」這個 Intersubjectivity 是真的深深植根在外國人心裡。這個身份認同也算是大家這幾個月努力的一個小獎賞吧。

我們登山時亦不停地唱《願榮光歸香港》,看得出同行外國人就算聽不懂歌詞,也對其旋律有點印象。但願過了若干個寒冬,到了未來某天,即使香港變成怎樣也好,當《願榮光歸香港》的前奏昇起時,歌聲仍能像漣漪般,帶給大家的心一絲晃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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